专家称顶尖骨科医生1年可拿千万元回扣

访卫生法学教授卓小勤：揭开医疗器械暴利背后的利益链

随着医疗器械和医用耗材价格不断攀升，引发社会广泛关注。一颗售价高昂的烤瓷牙、一个价格惊人的心脏支架，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利益链？卓小勤教授为我们揭示了这一问题的复杂性。

卓教授表示，当前医疗器械市场的乱象，反映出的是一个深层次的问题：医疗体制的弊端。他指出，在医疗资源紧张的背景下，“以药养医”政策导致了医疗行业的利益驱动，使得医疗器械和药品价格虚高。这不仅加剧了医患关系的紧张，也损害了患者的利益。

卓教授透露，尽管有关部门正在研究将高值医用耗材纳入集中招标采购的相关事宜，但措施的出台却迟迟未能落地。这其中涉及到的利益调整之复杂，让人感叹这是一个“太沉重的话题”。

卓教授进一步指出，即使推行集中招标采购，医生在临床中的处方权、使用哪款医疗器械的决定权仍是关键。他说：“医患关系是一种主动和被动的关系。医生完全可以介绍非采购招标的产品，并以‘患者需要’为由要求购买这类产品。”这样一来，采购招标的推行自然会受到很大阻力。因为使用集中采购招标的药品，医生拿不到回扣，自然没有动力去推广。

谈到医疗器械价格虚高的利益链时，卓教授表示，这个利益链的头两个环节是医院和生产企业。随着企业定价越高，医生为了获得更多利益，就越愿意推荐这个产品。而媒体和广告商、腐败官员等也是这个利益链的重要环节。最终，医生通过回扣来获取经济利益。整个利益链的每个环节都会在医疗器械或药品的高价中分一杯羹，而唯一的受害者就是患者。

针对医生拿回扣的问题，有关部门已经加大了监管力度。卓教授表示，仅仅针对个人的反贿赂措施并不能根治医生吃回扣的问题。他表示，在一次全是医生的聚会中，许多医生对拿回扣表示“很紧张”，但同时也觉得“法不责众”。

卓教授强调，要从根本上解决医疗器械和药品价格虚高的问题，必须深入医疗体制改革，打破“以药养医”的现状，重新构建医疗行业的利益分配机制。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维护患者的利益，实现医疗行业的健康发展。在医疗行业的深层次问题时，我们不得不正视一个现实：没有哪个医生愿意触碰法律的红线。我曾经在国内一所著名的医学院教授卫生法学实验课，我的学生们普遍关注的问题，是拿回扣和收红包是否违法。他们即将步入职场，对行业内的潜规则有所察觉，并开始面临抉择。

关于中国青年报提及的患者购买昂贵医疗产品的心理现象，专家卓小勤指出，病人在很大程度上是被动的，关键在于医生如何引导和教育。以输液治疗为例，许多中国老百姓可能认为只有输液才能解决病痛，而西方的观念则更倾向于选择口服药物。这种观念差异，很大程度上是由医生传达的。

一些医生在推荐治疗方案时，也受到了个人利益的驱动。乡村医生的例子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输液治疗的利润远高于口服药，这也使得一些医生更倾向于推荐输液治疗。

要解决医疗器械暴利问题，卓小勤认为应调整产业结构，减少低水平重复的企业，降低生产成本并提高违法成本。他也提到了医药分家的提议，但指出这并非易事。一旦医药分家，医院的主要收入来源将被切断，可能导致医院运营困难，甚至倒闭。提高医疗收费也是一个可能的解决方案，但这也可能加重患者的负担。

我们生活在一个公立医院主导的时代，但完全由国家背负所有医院的运营并不现实。我们必须寻求市场化的路径。我认为公立医院的数量应该减少到一个合理的范围，而民营医院则应由市场来调节。一直以来，我们未能有效解决的一个矛盾是医务人员的待遇问题。合理的收入渠道缺失使得医生们不得不采取其他方式获取收入。提高医生的价值并为其提供合理的收入渠道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

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的一项调查显示，许多人支持医生院外行医合法化。对此，卓小勤认为这确实是一个体现医生价值的办法。但中国的医疗环境与美国有所不同，公立医院拥有高科技设备，专家依赖这些设备开展业务。如果离开这些条件，专家的价值难以体现。而美国的医疗资源布局相对合理，医生可以通过自己的技术和劳动获得合理收入。应该为医生创造个体开业的环境，促进医疗资源的合理利用并体现医生的价值。这样也能促使公立医院的工资结构更加市场化。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医疗行业的深层次问题。